06
第二天一早,東永裴趁著值班前開車帶李勝美到李勝賢家。
「不去上班?」
「今天不去,去看看哥哥和那個志龍哥。」李勝美看完店長回覆的簡訊後收起手機,「反正我跟店長說昨天的事了,她叫我好好在家休息。」
「妳喔…一定又傳什麼妳好害怕好無助,或者心靈受創什麼的…那種謊言簡訊給東旭哥了對吧?」東永裴還不了解她嗎?
李勝美要是真心害怕,昨天晚上就不會那麼大膽的掙脫那個歹徒了。
「才不是!」李勝美嘟著嘴反駁東永裴,「我啊…不是傳給東旭店長,是傳給寒星店長。」
『這有差嗎?』東永裴忍不住給她一個白眼。
停在李勝賢家門口,東永裴小小交代一下後,便開往警局。
李勝美拿出備分鑰匙將門打開、走進去、再仔細的鎖上。
一轉身就立刻看到讓她從昨晚好奇到現在的人,權志龍。
李勝美默默的看著權志龍,從頭到腳看過一遍,真的和記憶中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只不過對方看著她的眼神卻和記憶中不同,眼前的權志龍以銳利、防備的眼神盯著他,就好像野狗看到人類一般兇狠。
「志龍,是永裴哥嗎?」李勝賢的聲音從客廳裡傳過來。
李勝美收起鑰匙,「我是他妹妹,李勝美。」這麼對著權志龍說完後,就越過他走進客廳。
「哥,是我啦!永裴哥今天的班比較早,所以就沒進來了。」李勝美放下背包,笑著坐到李勝賢身邊、勾起他的手撒嬌著,「哥,我好想你。」
「勝美?」李勝賢有些驚喜的說著,「怎麼沒上班呢?」
「店長說今天放我一天假囉。」李勝美邊說邊抬眼看著從玄關走回客廳的權志龍。
「妳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李勝賢敏銳的皺起眉頭,有點不太相信自家妹妹說的話。
「才沒有。」李勝美放開李勝賢的手,故作委屈的說著:「哥都不相信我嗎?我一直跟店長說我想哥哥,他們才讓我放假的啊。」
「好啦、好啦,哥相信妳。」李勝賢拿她沒轍的摸摸她的頭,「吃早餐了嗎?我跟志龍正要出去吃…啊,他是…」
「我知道。」李勝美打斷李勝賢的話,解釋道:「昨天永裴哥接我下班的時候有跟我說過了。」
「嗯,那就好。要一起去嗎?」李勝賢點點頭,繼續詢問妹妹的意願。
「嗯…」李勝美盯著權志龍猶豫了一會兒,「不,我和永裴哥一起吃過了,你們兩個一起去吃就好。」
說完,李勝美便拉起坐在沙發上的李勝賢,「你們快點出去吧,晚點人就開始多了。」
「可是…」李勝賢還想講些什麼,但被李勝美牽起他的手的舉動給打斷。
「我為了配合永裴哥的時間早起,現在覺得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們就去吃吧!我等你們回來。」邊說邊把李勝賢的手拉到權志龍眼前。
權志龍愣了一下,而後接過李勝賢的手輕輕握住。
「志龍哥,我哥就交給你了。」李勝美微笑的說著,輕拍了拍權志龍的肩。
走出門後,李勝賢有些不自在的抽開自己的手,「對不起喔,勝美她就是這樣,每次都想幹嘛就幹嘛,我看我真的把她寵壞了…」
「沒關係。」手心裡的溫度消失,讓權志龍有些錯愕,但也不敢再度牽起那軟嫩的手掌。
他們又向前走了一小段路,權志龍終究還是壓不下心裡那股莫名的煩躁感,用像是在描述天氣一樣平凡、淡漠的語氣開口說:「不牽手嗎?」
『不牽手嗎、我們。』
權志龍還以為李勝賢喜歡牽人的手、權志龍還以為李勝賢要人家牽著才會有安全感、權志龍還以為…李勝賢會像昨天一樣,一直牽著自己的手…
「嗯?」李勝賢有些小小的嚇到,其實他很想牽的、真的很想很想,可是他怕別人的目光刺痛權志龍。
他自己看不見,所以再怎麼樣也不會受傷,可是權志龍就不一樣了吧?
「對不起,我不該亂說的。」看著李勝賢一愣一愣的表情,權志龍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該衝動的問出口。
「不、沒事的,不要什麼事都覺得是自己的錯。」李勝賢停下腳步,舉起自己的手,「不怕嗎?」
權志龍不假思索的握住李勝賢的手,又繼續移動,「怕什麼東西?」
「怕被人看見我們兩個大男人手牽手走在路上。」李勝賢毫不隱瞞的說著。
「為什麼?」權志龍開始覺得是不是自己太笨了,不然怎麼會看不透李勝賢,「昨天晚上一直牽著,你不怕?」
「晚上光線不足,加上下雨天路上的人不多,所以我才牽的啊!」李勝賢這才回想起昨天自己的舉動,現在再拒絕權志龍實在也太說不過去了…不過當時自己真的沒想那麼多,只害怕如果不抓緊一點,他可能就會跑走。
「所以你不想牽嗎?」其實這才是權志龍的重點。
什麼別人的目光、什麼光線不足又下雨天、什麼兩個大男人牽手…那些都不是權志龍在意的事,何況他也不懂。
他只知道,如果李勝賢不喜歡,那他以後就不會做了。
「啊、不…」李勝賢突然有些害羞的降低了音量,搖搖頭。
「嗯。」權志龍滿足的又牽的更緊,「接下來要往哪裡?」
李勝賢感受到手心中的真實觸感,心底有一份久違的安心和踏實。
他們倆終於手牽手來到早餐店門前。
「到了。」權志龍繼續拉著李勝賢的手,推開厚重的玻璃門,帶著他走進店裡。
「早安…啊、是勝賢哥!」在櫃台邊的服務生有朝氣的喊著,一看到李勝賢又顯得更雀躍。
「早安啊,勝允。」李勝賢也開心的回應那個服務生。
「今天需要什麼嗎?」服務生邊說邊好奇的看著權志龍。
「我跟之前一樣就好。」李勝賢回答,扯了扯權志龍牽著自己的手,「志龍,你要吃什麼?」
「嗯…我不知道。」權志龍盯著牆上的項目看了好一會兒後,還是無法下決定。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驗,在組織裡面,別人準備什麼、自己就得吃什麼。
剛開始那些食物根本就不是給人吃的,直到他的階層開始慢慢爬升,終於可以喝到像樣的熱濃湯。
「勝允,你能不能推薦一下?」李勝賢想了想,畢竟這個世界對權志龍來說,是個全新的世界。
「當然可以啊!」服務生點點頭,開始一一介紹店裡比較熱門的餐點。
介紹得很仔細、很專業,讓李勝賢的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弧線,他想起他剛到這家店的時候,也是讓這個服務生和負責製作的店長仔細的向他介紹各式各樣的餐點內容以及製作過程。
當時只是想開口尋求一些些資訊,沒想到他們竟會這麼熱心的把所有的東西裡裡外外都介紹過一遍,讓雙眼看不見的李勝賢覺得好窩心。
待服務生差不多介紹完畢後,權志龍點了樣自己應該會喜歡的餐點,付完錢之後就拉著李勝賢往店內去找位置。
「你們好像很熟。」坐下後,權志龍開口對李勝賢說著。
「嗯?」李勝賢歪著頭,然後似乎是懂了的點點頭,「啊、你是說勝允啊?因為我早餐都會來這邊吃啊。」
「嗯。」權志龍又轉頭看了那個服務生一眼,有些拗口的跟著念了念那個名字,「他的名字是勝…允?」
「是啊,姜勝允。」李勝賢單手托著下巴緩緩的說著:「他是店裡唯一的服務生。」
權志龍靜靜的凝視著李勝賢。
「店長是李鍾碩,店裡就只有他們兩個。」李勝賢眨了眨眼睛,要是不說,真的看不出來這麼漂亮的雙瞳竟然看不見任何事物,「鍾碩哥雖然常常會忙不過來,但他就是不肯再多雇用一些服務生幫他,他總說…有勝允就夠了。」
說到這裡,李勝賢微微的笑了下。
他知道李鍾碩在堅持什麼,那是姜勝允偷偷告訴他的。
姜勝允長的白白淨淨的,雖然不比李鍾碩來得美形,可是是屬於很得人疼的鄰家弟弟那種類型,李勝賢雖然看不見,不過李勝美和東永裴都曾這樣對自己說過。
這麼說吧…李鍾碩曾雇用過一些服務生,只不過那些人不論男女最後都會對姜勝允做出騷擾的行為,當時的姜勝允才十五歲,單純又天真的他也不懂怎麼保護自己,所以還曾經差點被人擄走。
從那之後,即便姜勝允已經成年,甚至也長成了個還算強壯的男人,李鍾碩還是說什麼都不肯再多添加人手。
「他們感情很好。」權志龍對此下了個結論。
「是啊…鍾碩哥說過,是勝允救了他的命,所以不管怎樣他都不會讓勝允遇上任何危險的。」
聽完這番話,權志龍突然覺得那個李鍾碩跟現在的自己很像。
李勝賢救了他,所以無論如何,他也絕對不會讓李勝賢遇上任何危險。
「我也是。」權志龍堅定的看著李勝賢,開口說出自己的承諾。
「什麼?」
「來了、來了!這是勝賢哥的火腿玉米蛋吐司和草莓牛奶,然後這是另外一位客人的肉鬆蛋餅和冰奶茶,請慢慢享用。」姜勝允把托盤上的早餐一一的擺在他們面前,保持著不變的熱情。
「謝謝。」李勝賢和權志龍異口同聲的說著。
「對了、勝允。」李勝賢叫住正準備離開的姜勝允,「他是權志龍,以後都會跟我住在一起。」
「嗯,你好,我是姜勝允。」姜勝允微笑的向權志龍伸出手。
權志龍有些反應不太過來,把手伸出去的那刻還是習慣性的握緊了拳頭,但一到姜勝允手邊,又想起李勝賢教他的話、張開手掌握住對方的手,「你好,我是權志龍。」
「真是太好了呢勝賢哥~」姜勝允轉頭對著李勝賢笑了笑,「這樣你就不會自己一個人了。」
李勝賢也笑著點點頭,那麼多年以後,他已經不覺得自己一個人的生活有什麼不便,反正只要維持著相同的頻率、簡單又不常變動,那就好了。
只是現在突然多出一個人在身邊,感覺…似乎也不錯。
「姜~勝~允~」廚房裡傳出一陣呼喊。
「來了、來了。」姜勝允向他們倆鞠了個躬之後,便匆忙的走進廚房。
李勝賢輕笑了一聲。
「笑什麼?」權志龍拿著叉子有些不太習慣的叉起一塊蛋餅放進口中,如此問著。
「勝允要是離開太久,鍾碩哥就會開始不安。」李勝賢先喝了一口草莓牛奶,淡淡的說著。
「我想…我也是。」權志龍喝了一口奶茶後,有些含糊的說著。
雖然才認識不到兩天,但他試著想像一下如果李勝賢突然從眼前消失的感覺,總覺得自己一定會跑遍大街小巷把整個城市翻過一遍就只為了找出他。
「從剛剛就一直在我也是些什麼啊?」李勝賢拿起盤子裡的早餐,咬了一口後詢問著權志龍。
「我也是…」權志龍吞下嘴裡的食物,又繼續誠實的回答:「我也是絕對不會讓你遇到任何危險、我也是沒看到你就會不安…我也是。」
李勝賢停下嘴邊的動作,很懷疑權志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嗎?
怎麼覺得…這種逗人開心又讓人害羞的話,完全是以前那個權志龍會說出口來尋李勝賢開心的。
「志龍,在那監牢之前的記憶,真的都不見了嗎?」李勝賢繼續嚼了嚼口中的食物。
「嗯,不記得了。」如果可以,權志龍也很想記得。
他比誰都想找回那段失去的記憶,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李勝賢在等的那個人。
如果自己真的是,那他更想知道,他們一起經歷過的那些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