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nched(GV)
大致上是過了多久,你也不是太清楚。
只是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去、直到時針被移動。
然後時針走完兩圈、直到行事曆上的日期被推往下一格。
接著日期一格一格的跳動、直到title上大大的數字被依序換掉。
怎麼還是想著那個人,不是第一次、但卻最深刻。
人家不是都說初戀是最難忘的嗎?
可是你現在滿腦子都是他,滿到想不起其它曾經牽過的手、吻過的唇、摟過的腰…
而痛心的是,你再也找不著他。
像是蒸發似的,消失了。
不是沒有過失去才懂珍惜的後悔,只是、只是…
這是你至今為止最無法接受、最無法放手、最無法就這樣作罷的一段。
最初你會很無法控制的在昏暗的房間裡、空曠的床上默默的掉著眼淚。
像是被抽空了一樣、停不住一顆一顆被地心引力拉下來的淚滴,卻又沒辦法使勁得嚎啕大哭。
後來漸漸的收斂起來,你明白眼淚不會改變什麼、不會將他帶回來、何況你再怎麼難過他也看不到。
壓抑再壓抑的後果就演變成目前的狀態,在夜裡偶爾如夢魘般趁虛鑽入腦袋空隙,壓住你,讓你吸不到氧氣、也吐不出二氧化碳,像被狠狠掐著那般的難過。
直到眼角擠出了一些水,才終於得以透出一小口嘆息。
你還是不太清楚你們分開的主因,那麼瘋狂、那麼炙熱的過往,現在似乎卻不再那麼重要了。
儘管再怎麼心力交瘁,日子還是不會同情的為你停下腳步。
你拖著幾乎是失去靈魂的軀殼,在這沒有他的城市裡徘徊、生存。
是有時候會偶然在一個轉彎撞上回憶。
那一條街你們曾經相擁、深吻,彷彿全世界就只剩下你和他、再也不管其它人的目光。
記得那天你一身睡衣、頭髮也邋遢得不像話、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就光著腳丫子追著他的背影而來。
在他聽見你喊了他之後終於回過頭,滿臉驚訝、錯愕的看著如此不顧形象的你,隨後換上一貫的溫柔目光。
你想不了太多的奔進他懷裡,第一次主動的、大膽的在大庭廣眾之下拉下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
越吻越無法自拔的同時,換他將你抱起、讓你整個人高過於他,而他則抬頭繼續和你相吻著。
當時你如此激動不已的原因,現在還依然深深的刻在腦海裡。
但,是否太轟轟烈烈才會如此短暫又悲哀?
將吉他揹在肩上,那把他送你的吉他,在這些日子陪你表演過無數回。
即使漸漸舊了,你也不換。
那大概是你僅剩可以證明你們愛過這麼一段的證物。
走著走著,卻被一大圈的人群給擋住腳步,你只好停下來看看造成圍觀的源頭。
那是一個女孩子和一架簡單的電子琴。
當她鍵下第一個音符時,原本鬧哄哄的觀眾們突然很有默契的全安靜了下來。
當她開口唱出一串又一串流利的英文詞句時,你的眼眶無意識的流出滾燙的液體。
為什麼每一字一句都有畫面?為什麼每一鍵琴音都敲進你心裡面?
歌曲結束後有少數路人驚訝的發現滿臉淚痕的你,但你再也沒有心思去在意。
在一哄而散的人群中你定定的佇立著,心裡的抽屜被這一首歌開了鎖,再也合不起來了。
你緩緩的走上前去,毫不遮掩的用著哭泣過後狼狽的狀態、帶著濃厚的鼻音,向那位女孩子開口:「抱歉,我知道這樣很突然,但我能否向妳買下這首歌呢?」
「咦?」那女孩驚訝的看著你。
「其實我是個歌手,剛聽了妳這首歌,覺得很喜歡,想在我即將舉辦的小型演唱會中演唱。」
「我會給妳合理的價格…」
「你不必給我半毛錢。」那女孩微笑著,邊收拾自己用來表演的設備。
似乎是被拒絕了,但你還不想放棄。
那首歌、是這一段壓抑期以來,第一個讓你解放的出口。
「我知道我這樣很無理,但是……」你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
「先生,你不必給我半毛錢。」她已經收拾得差不多,拎起裝著電子琴的袋子準備離開。
在你正想攔下她的時候,「這是歌詞和琴譜,這是我的聯絡電話,你應該會看琴譜彈奏吧?」她把手中的紙張遞給你、然後再指了指你背上的吉他。
「咦?欸?會、會啊…」你反應不太過來,只是僵硬的點了點頭回應,既驚又喜的接過那女孩遞來的東西。
「嗯,那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就打給我吧、要表演前也請通知我時間跟地點。」她笑著拍拍你的肩膀後便離開了,你頓時覺得她是你此生見過最帥氣的女孩子。
你卻一直都唱不好。
總會在半途突然哽住喉嚨,任何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你在每一個練習的時段都有聯繫那女孩,請她來幫你鋼琴伴奏兼技術指導。
幾段練習下來後你也向她透漏了為什麼非要她這首歌不可的原因,沒有太仔細說明、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
而她也實在是個豪爽的女孩子,一如你最初見她所感覺的那樣,真的真的好帥氣。
你不斷的失敗又失敗,她也沒有任何抱怨,只是一直不斷的幫你打氣、幫你找方法走出撞牆期。
眼看著預定的小型演唱會就要來臨,你就快讓沉重的挫敗感給壓垮,不管怎麼唱都唱不好、好糟糕。
這樣的你根本辜負了這首歌、辜負了這個帥氣的女孩。
「沒問題,你一定可以的。」
「我看見你第一次聽我演奏的樣子,就覺得這首歌屬於你。」
終於那一天來臨了。
每當你站在舞台上看著爆滿的觀眾席,心裡總是暗許那個人也會在裡面。
但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這首歌是最後一首囉~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好好的、完整的唱完這首歌,但我還是想唱。」
「這是我第一次公開演唱這首歌,創作這首歌的人是我今天的鋼琴伴奏,但她堅決不讓我透漏她的姓名,所以我不會說。」
「那麼接下來我要帶來這首歌叫做…〝Drenched〞。」
很出乎意料的,一曲結束後你並沒有犯任何太大的錯誤,不像在練習時那樣頻頻失誤。
反倒像是已經被你反覆拿出來唱過好幾遍的舊歌一樣流暢、順利。
只是你還是掩不住眼淚,後來抽噎得太過嚴重以至於最後一遍的副歌全和眼淚在一起埋在雙掌間。
而台下也響起「不要哭、不要哭」的喊聲,你擦去眼淚後甚至還可以看見有些粉絲也跟著你一起哭了。
「非常感謝今天過來看我的你們,真的很謝謝你們。」
「我今天很開心,真的、真的很開心,謝謝你們一路支持我。」
「在我們團分散之後還這樣愛著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感謝你們,我也愛你們。」
「但是,對不起啊大家,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公開演出了…」
「很對不起在最後一刻才講這樣任性的話。」
「不過我真的覺得已經足夠了,今天唱完最後那首歌,真的心滿意足了。」
「謝謝。」
最後你深深的、深深的一鞠躬。
台下又響起一陣又一陣的驚呼和尖叫,喊著「不要走」、「留下來」。
你擋不住好不容易忍下來的眼淚,低著頭看著淚水和著汗水一滴一滴的低落在舞台上。
倏地,你的耳邊響起一陣曾經熟悉卻漸漸陌生的嗓音。
「勝利啊~」帶著那麼始終如一的寵溺及鼻音喊著你的藝名。
是他!
同時全場爆出響亮的尖叫聲,全部的人都盯著你身後的那片大螢幕。
你快速的轉身,看到你思念的那個人出現在巨大的螢幕上、帶著你最想念的笑容,但卻消瘦了許多許多。
「恭喜你!要繼續保持喔!」
你目不轉睛的盯著螢幕,激動得快站不住腳。
「哥有看到我們忙內的成長,你真棒!可以獨當一面了…」
終究還是忍不住的蹲下身抱著膝蓋痛哭。
然後他說了什麼你再也沒聽下一句、連後面陸續出現在畫面中的那幾個哥哥們說的話你也不再有心神去留意。
只是一直哭、一直哭、一直止不住洶湧的情緒。
他是全世界最可恨的傢伙了。
憑空消失這麼久,最後卻只出現在冰冷冷的螢幕上。
你克制不住的閃進後台,發現桌上出現了原本沒有的一樣東西。
一大盒鮮紅色的大草莓,附上一張字跡潦草的小紙條。
〝李勝賢:
我接住你,並不是為了將你放下
但我將你放下,是為了讓你飛得更遠〞
看完後立刻想起那椎心的歌詞,也終於明白他離開你的原因。
一直以來存在於你們之間的問題,不是沒人提起來說過,只是你覺得你們可以克服那些,而他則是一直把你看得比他自己、甚至是比你們之間的幸福還要重要。
你緊緊握著那張小紙條,有股莫名的信心促使你邁開腳步由後門奔離那會場。
『混帳權志龍,要是怕了我還會愛你嗎…』
若是追上了,你要狠狠的揍他一拳、然後再狠狠的吻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