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嗎(GV/TS)
踮起腳,伸手拿下牆上的時鐘。
盯著上頭停止的秒針,忘了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繼續前進,是那個人離開的那天嗎?
權志龍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時鐘放在桌上,然後狠狠的跌進沙發裡。
『你好嗎?』
拿起手機鍵入一排號碼,卻遲遲不按下撥出。
又再長嘆一口氣,內心湧起滿滿的回憶,伴隨著無聲的寂寞蔓延在寬闊的屋子裡。
他好想他。
那一年一個叫做李勝賢的少年出現在他眼前,當時權志龍深深的覺得自己可以就這樣和他一起走一輩子。
但是命運似乎不打算成全他這小小的卑微的願望,在他平淡的幸福裡硬是扯開一條裂縫。
兩年前,當時權志龍和李勝賢已經開始交往一年半,有過幾次親密關係,但不會太頻繁。
權志龍想好好珍惜他,何況他當時還是個未成年的少年。
「勝賢,最近學校還好吧?」權志龍將李勝賢摟進懷裡,一如往常的詢問著。
「嗯,還可以。」李勝賢呆望著前方回答,或許當時權志龍就應該要有點警覺了。
「怎麼了?你最近常常這樣發呆…」伸出手輕撫著李勝賢的臉,擔心的看著對方的臉。
「沒事,我想我應該回家了。」李勝賢稍稍的別過臉,有些冷淡的躲開權志龍的手,然後站起身。
「……」權志龍沒有多想,他猜對方只是課業壓力太重罷了,雖然有些難受,但他告訴自己得成熟一點,「嗯,好吧,那我送你回去。」
「呃、不用了,我自己坐車回去就好了,你工作了一天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李勝賢揹起包包,轉過頭對沙發上正準備起身的權志龍說著,「晚安。」
「…好,到家了再打給我。」權志龍不懂,李勝賢最近是怎麼了,但他不想把對方逼得太緊,於是點了點頭,伸出手扯過李勝賢緊緊抱著,習慣性地抬起他的下巴,輕輕吻了上去。
李勝賢的反應不一樣了,權志龍絕對感覺得出來,不再那麼熱烈、不再那麼愛黏他,也常用很多理由拒絕權志龍的邀約,往常幾乎每天都會見面,七天會有三至四天在他家過夜,後來除非是權志龍強行和他上床讓他累得沒法趕上末班車,不然李勝賢就絕對不會主動留下來過夜。
但每當權志龍開口問,李勝賢就避而不談,隨便塞個最近太累、功課太多等等的藉口來結束對話。
權志龍不了解,也開始害怕,但他能做的…只有每晚想辦法把他留下來。
「勝賢,今天晚上不要回家好不好?」權志龍一把圈住李勝賢纖細的腰,親密的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
「志龍哥,我今天不行,明天還要考試…」李勝賢有些為難地將雙手抵在對方的胸膛。
「你是怎麼了?每次我開口你都有理由拒絕我,我做錯了什麼嗎?」終於再也忍不下去的爆發了,拉開懷中的李勝賢,權志龍生氣的吼著。
「不是的,我明天真的有很重要的考試…」李勝賢著實的被嚇到了,顫抖的看著眼前可怕的權志龍。
「夠了,我今天就是要你,沒滿足我之前,你不能離開這裡。」權志龍用力的抓著他走進房間,然後粗暴的扯開他身上的制服,不顧他的恐懼及哭喊,一次又一次的佔有他。
一整個晚上,直到天快亮才停止,屋內到處都是歡愛過的痕跡,房間、客廳、廚房、浴室、陽台、最後又回到房間,李勝賢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哭喊到聲音都啞了,最後狼狽的躺在床上,而權志龍則累癱在他身邊。
權志龍醒來後才發現,自己昨晚居然做了那麼瘋狂且無法原諒的事,早知道就不應該跟東永裴一起去喝酒的…真該死,最糟糕的是,李勝賢已經走了。
他一定很疲憊,是會去哪?去上學呢?還是直接請假在家?
「真是…」抓了抓頭髮,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眼角瞄到白色的床單上一點一點的暗紅色斑點,權志龍幾近崩潰的低聲罵了髒話,不禁開始懷疑自己到底還是不是個人,衝進浴室裡隨意梳洗一下,連忙開車前往李勝賢的學校。
將車停在校門口,權志龍思考著要如何進去、是否要打個電話給李勝賢。
同一個時間點,有一台紅色的跑車從權志龍身邊開過,然後直接開進校園,在車子轉彎和他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他瞄見副駕駛座上坐的那個人是,李勝賢。
本能反應的攔下車子,車內的李勝賢看了權志龍一眼,眼神中充滿恐懼,而駕駛座上的人緩緩的下車,拉住權志龍的手,二話不說往他臉上揍了一拳。
「你幹嘛?」權志龍抬起頭惡瞪了對方一眼,忽然發現那人有點眼熟。
「他還只是個孩子,放過他好嗎?」皺起眉頭,那個人看起來十分的冷酷,有種說不出的個性,呆愣了幾秒後權志龍才終於想起來,眼前這個人是李勝賢的老師,崔勝賢。
「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們的事?」權志龍非常驚訝,難道李勝賢都和他的老師談論有關於他們之間的事嗎?而卻在面對他的時候一句話也不肯多說。
「做了還怕人家知道?」崔勝賢瞇起眼睛,十分不屑的看著權志龍,低沉的聲線一字一句清楚的唸著:「讓開,勝賢該去考試了。」然後便上了車,從仍在發楞的權志龍身邊呼嘯而過。
原來李勝賢是真的要準備考試…
而,原來李勝賢離開他家之後是跑去找崔勝賢了嗎?是怎麼樣的師生關係,才能讓李勝賢對他那麼樣的坦白、那麼樣的依賴?
權志龍實在很不想去搞清楚,但那個念頭卻在心底越來越清晰,李勝賢愛上崔勝賢了吧。
不是問句,雖然很想裝傻,但權志龍突然覺得開口問這種問題根本就沒意義,反而顯得自己像個傻子。
沒錯,權志龍沒有想錯,那天之後李勝賢根本就不見他,就這樣結束這段關係,後來從他們共同的朋友,姜大聲那裡聽說李勝賢和崔勝賢真的在一起了。
即使如此,權志龍還是很想知道李勝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愛他的?
他請姜大聲幫他傳達,只想見李勝賢最後一面,只想解開一些疑惑後,就會放手。
在這個請求提出後,約莫一個禮拜後的某個禮拜五晚上,權志龍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視節目發呆,家裡的門被打開了,走進門的是有段時間沒見的李勝賢,「志龍哥……?」
「勝…賢?」權志龍嚇了一大跳,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對不起…我、我以為你不在,本來想來整理我的東西後把鑰匙還給你的…」李勝賢怯懦的說著。
「我們可以談一談嗎?」權志龍整理了一下衣服,不敢多往前一步。
「可是勝賢哥他…」李勝賢看起來有些為難的望了望門外的紅色跑車。
「我不會做任何事,我只想跟你單獨談談,雖然分手了,但有些事我還是想知道…」權志龍忍住胸口沉痛的不適感,強裝鎮定的開口。
「那…我先跟勝賢哥說一下…」李勝賢在看見權志龍勉強的點了點頭之後,便跑回崔勝賢車上報備,剛開始崔勝賢似乎很不同意,但在李勝賢極力說服下他總算是點了點頭,還再三叮嚀他如果有什麼不對勁就快點離開,講得好像權志龍是什麼危險猛獸似的。
焦急的在客廳等待著,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過了很久很久,權志龍不停抬頭望著時鐘,才發現原來牆上的時鐘已經停止前進,一直賴在那一個時間點,他並不清楚是哪一個時間點,但他猜,大概是李勝賢連身體也離開他的那一刻吧!
沒多久,真的沒過多久,大門又再一次開啟,李勝賢走了進來,權志龍小心翼翼地看著李勝賢,深怕在他的眼中又看見那種恐懼,「坐…坐吧。」指了指離自己比較遠一點的座位,他想,這樣對李勝賢來說比較好吧!而對於自己,這樣也比較好。
李勝賢聽話的走到他指定的位置上坐下,看起來還是有些不自在,將手中的鑰匙放在桌上朝權志龍的方向遞過去,「這還給你。」
「嗯…」伸出手卻顫抖著,權志龍閉起眼睛深呼吸,試圖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你…等一下我再帶你去拿你的東西,我已經先稍微整理過了…」
「嗯。」李勝賢點了點頭,「那你想知道什麼?」直接了當的開口。
「就…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曉得怎麼開口,該說〝哪時開始不愛我?〞還是〝和崔勝賢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雖然答案應該是一樣的。
「第一次跟勝賢哥上床的時候…」李勝賢毫不避諱的開口。
而權志龍驚訝得睜大雙眼,「你…你還跟他上床?」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人,他是那個李勝賢嗎?是他愛的那個人嗎?
「嗯,那天聚餐,勝賢哥喝醉了,然後,你剛好不在,所以就…」
「夠了,我不想再聽下去了。」權志龍制止李勝賢,再聽下去他可能會昏倒吧!
崔勝賢…這傢伙可是個老師啊!
「所以我們就在你的床上做了。」李勝賢還是執意要將它講完。
「我不是說夠了嗎?!」權志龍並不笨,其實聽到那些就大概知道接下來的發展是什麼,他的人生未免也太狗血,這是什麼樣的詭異劇碼,原來這些日子以來的愧疚都是不必要的嗎?
「你還想知道什麼?」李勝賢開口問,權志龍突然感到心冷,這張稚嫩的臉不應該說出這種話來,他真的是李勝賢嗎?不禁又再一次的懷疑。
「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上你嗎?如果你真的是這樣,我認為你最好挑一下對象,他是你的老師耶,你們這樣做對嗎?」怒氣掩蓋過了理智,權志龍脫口而出不堪的話語。
「哥,你還是什麼都不懂吧,你以為我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年多是真的幸福嗎?」李勝賢不反駁權志龍憤怒的指控,也沒憤怒的揮拳之類的,反而像是所有關於他們之間的東西都被摔碎了,不帶感情的開口:「反正都最後一天了,我們說清楚吧!一直以來,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盡量不佔用你的時間,一個禮拜有三天到四天都在你這過夜是為什麼?因為你只有晚上有空閒,你難得的休息日我又得上課,有哪一天不是我下課就衝到你家等你等到睡著的…?而我…只是想要一點你愛著我的證據,這樣我就可以告訴自己我是被愛著的,我們一定可以一起到很久很久以後…可是你為什麼都不碰我?你想要的時候才做,那我呢?我想要你、需要你的時候呢?你在哪裡?」
權志龍看著越說越激動的李勝賢,才恍然大悟,原來他自以為的感情都只是李勝賢一昧的在為自己付出。
「其實那天,你抓狂的做了一次又一次,我是真的很害怕,但…卻又感到一點點的幸福,不過,都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志龍哥…」李勝賢哭了出來,他要的就那麼簡單,既然這個人給不起,他就只好找另一個人,他就只是這麼單純的認為,而他們之間,所有的時間點都錯了,現在也無法挽回什麼了,「我說的聚餐那天,剛好是我的生日你知道嗎?可是你居然不在…我猜你是根本就忘了,所以我才賭氣和一直都很喜歡我的勝賢哥做了,在你的床上…他對我很好、很溫柔…」
「對不起…我、很抱歉忘了那麼基本卻重要的事…」輕嘆一口氣,是該放下了,一點點應該給的感覺卻都被忽略,最基本的,權志龍根本沒做到,還有什麼資格談挽回,這些日子以來所累積的眼淚也跟著爆發,「還有,是因為愛你所以才珍惜你…傻瓜,以後要學著如何愛,在愛情裡面並不是只有性,我相信那個人會讓你學會的…」
張開雙臂,等一個允許。
李勝賢撲向權志龍,他真的曾經很愛很愛過他,說沒有幸福嗎?只是氣話罷了,「對不起、我也對不起…嗚嗚嗚嗯…」
那是最後一晚,他們抱著彼此一起為錯誤的一切哭得很慘很慘。
很久的後來權志龍才突然想通,李勝賢原本應該是想默默的離開他,自己承受一切,李勝賢原本也應該是沒打算把自己受的委屈告訴權志龍,為什麼連最後,也都是他在為自己付出?
思緒被門鈴聲拉回來,權志龍吐出一口氣,抹掉眼角的淚水,提起精神打開大門,微笑的對著門外的人說:「大聲啊,進來吧。」
陪自己走到最後的,不見的是自己最深愛最想擁抱的那個人,或許,有另一個時空,能讓他們好好實現錯過的夢,能允許他們在一起,永遠永遠牽著彼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