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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暻秀早早的就清醒,不過他並沒有下床,就只是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他在想昨天的事,後來自己好像真的當機的很嚴重,怎麼睡到床上的都不太清楚了……不過那種事怎麼樣都好啦,現在其實有一件更令他想不透的事在腦子裡轉著。
昨晚,在他昏昏沉沉的睡夢中,居然夢到了那兩個人。
金鍾仁和金鍾開。
都暻秀夢到了之前某一次他們出外景拍攝雜誌的情況。
那個時候,金鍾仁的頭髮上落了一片樹葉,都暻秀想都沒多想的就由對方的背後輕輕的幫他撥掉,引起了金鍾仁的注意轉過身來,對他展開好看到刺眼的笑容,一邊說「謝謝啊、可是怎麼你自己臉上沾了睫毛也不知道」一邊伸手溫柔的幫都暻秀抹掉臉頰上的睫毛,雖然很想吐嘈「睫毛這種東西掉了哪看得見啊」,但都暻秀始終卻只是傻傻的靜靜站著。
直到發現被攻擊了。
漫天而來的花瓣嘩啦嘩啦的從都暻秀的頭上灑落,使得呆愣住的他突然回過神,一轉頭,視角中出現的是笑得開懷的Kai喊著「花少年啊花少年」,並在都暻秀來得及開口之前,歛起孩子氣的笑容,換成淡淡的帶著寵溺的微笑,伸出手仔細的、輕柔的幫都暻秀拿掉被自己灑在頭上的花瓣。
夢境就到此結束。
那是好一段時間以前的事了,都暻秀不明白為什麼昨天會突然夢見,也不清楚為什麼現在光是回想起來,就莫名的心跳加速。
吞了吞口水潤潤乾燥的喉嚨,既然無解,那也就沒有必要再繼續想下去,咳了幾聲後,掀開棉被下床走出房間。
等都暻秀盥洗完畢,走向廚房想喝點水的時候,卻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這兩兄弟是料理上癮了嗎?先別管他們手忙腳亂的準備早餐的窘樣,光是這個時間點起床還這麼有精神,已經可以算是奇蹟了吧。
「你們在幹嘛?」粗啞的聲音傳進耳裡連都暻秀自己都嚇到,「呃?啊啊—哦—啊—哇喔、真有磁性啊我的聲音,呵呵。」拋開剛才自己丟出的疑問,像個傻瓜般的毫無抑揚頓挫的發聲試聽自己感冒的聲音後,還帶點驕傲的下了這個結論。
「啊、果然還沒吃藥。」Kai轉頭笑著吐嘈。
「秀哥你去客廳坐著吧。」金鍾仁此時正忙著把荷包蛋翻面。
「想喝水啦。」都暻秀抓抓肚子,想起自己來廚房的目的,打開冰箱的那刻,卻立刻被某個衝過來的人又把冰箱門關回去。
「不可以喝冰的。」Kai嚴肅的盯著都暻秀,舉起手中的馬克杯,「這給你,乖乖去那邊裝熱水喝。」
都暻秀翻了個白眼、還是聽話的走到另一邊的飲水機去裝熱開水,接著在餐桌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決定好好觀賞兩兄弟的早餐秀。
在都大廚的監督下,兩個料理菜鳥總算是完成了早餐。
三個人坐在餐桌前,都暻秀嚼了嚼口中的食物,以描述天氣般平常的語氣這麼開啟了話題,「你們喜歡我是不是啊?」
「嗚噗、咳咳咳!」Kai把果汁噴了出來。
「咳咳咳、嘔!」金鍾仁被吐司給嗆著。
「怎麼像是第一次聽到啊?」都暻秀皺了皺眉,絲毫不站在那兩人的立場。
「咳、你你在講啥麼啊!」Kai胡亂的抹了抹嘴邊的果汁,第一時間掉漆的反應。
「秀、秀哥你怎麼會會會知道啊?」金鍾仁倒是沒有二心的就這樣認了。
「哦,你腳受傷那天啊,不是在我房間門口說了一大堆嗎?」都暻秀指了指金鍾仁,Kai同時向他投以〝搞什麼啊你〞的眼神,但這個責備他人的人隨即就成為下一個目標,「Kai啊,那天早上緋聞被爆出來,不都直接說喜歡我了。」
「一直以來覺得你們都是在開我玩笑,所以也開玩笑的回應,但,這……是真的對吧?」雖然已經很明顯,都暻秀還是想慎重的做一下確認。
兩兄弟只是別開視線,清了清喉嚨,抿抿嘴,最後微微的點了點頭。
「那你們也知道,我不會接受的吧?」都暻秀忽然認真嚴肅的對兩人說:「你們還是快點放棄吧,我現在就可以正式的拒絕你們。」
「在變得更嚴重之前,抹掉吧?」最後,都暻秀有點殘忍的這麼說。
這是他們第一次陷入這麼凝重又冗長的沉默。
「我先回去了。」都暻秀無奈的嘆口氣後站起身。
Kai也在這時候退開椅子、一語不發的離開廚房,走進自己的房間。
「秀哥等一下。」金鍾仁站了起來,走到都暻秀身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包東西塞進對方手裡,「這是喉片,喉嚨不舒服的時候可以吃。」
都暻秀愣了一會兒,緊了緊握著喉片的手,「傻……謝謝你。」雖然想罵這傢伙,但最後還是把話吞回去。
這時Kai又回到廚房,手裡卻多了幾樣東西,「口罩戴好,這外套給你穿,你的小破爛我沒收了。」
看著這兩個一個勁的對自己好的人,說不感動絕對是騙人的,都暻秀皺著眉,隱忍住情緒,「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
「辦不到呢。」Kai淡淡的苦笑著。
「這跟喜不喜歡沒關係啊,只是想要多關心自己的朋友而已。」金鍾仁亦是相同表情,嘴裡說著的是都暻秀曾說過的話的改版。
回家的路上,都暻秀就像個小白癡一樣,一手握著口罩和喉片,一手緊抓著自己的藥包,然後哭得慘兮兮的連五官都皺成一團。
所以說,生病的人真的很脆弱啊。
他也知道自己剛才那樣對他們太殘酷,但是,要都暻秀裝作不知道、繼續有意識的接受他們對自己的感情,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與其繼續看著兩個傻瓜不斷的為自己付出,還不如早點狠狠的把他們打醒,必須這樣做,自己才不會後悔……這麼做,是對的吧?
是對的!一定沒錯!只是為什麼,都暻秀現在竟然會如此的難過,感覺心裡面好像少了一塊什麼東西。
金鍾仁也記不清自己是怎麼樣從Kai家回到自己家的。
他唯一的感知就是,心痛。
原來要被這樣徹底的拒絕後才能明白自己對都暻秀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金鍾仁躺在床上,用棉被裹住身體,縮成一團,也是哭得一蹋糊塗,邊不住的回想都暻秀的話、邊思考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得這麼這麼喜歡這個人了呢?明明才剛丟掉了放棄的念頭,要好好的和Kai一起公平競爭,怎麼現在一切都瓦解了?
果然還是不行的啊,如果都暻秀不要的話,這樣一廂情願果然是注定失敗的……也不是沒想過這個結果,應該說,一開始就想到這個結果了,但真正面對卻是另外一個他想都沒想過的層次。
金鍾開轉開水龍頭,任由冰冷的水由頭上淋下。
他只是想冷靜一下,可是沒想到眼淚還是止不住的一直流、一直流。
Kai從來就不是一個容易把悲傷攤開來的人,不只是對其他人,他是連對自己都無法輕易允許難過,於是他總是無聲的哭泣,聽不到的話,就不會覺得自己的脆弱很可笑了吧?
都暻秀,是一個很有魅力、很有吸引力、很讓人驚喜,卻又特別殘忍的人。
本來以為大概已經沒什麼可以阻止自己的感情了,但事實證明,他感情的對象,才是最大的阻礙啊……怎麼會沒想到這點呢?不,Kai當然有想到,只不過是一直在逃避而已。
Kai認為,把真心話包裝成玩笑話會比較容易說出口,也不必承擔被狠狠拒絕的痛苦,就算都暻秀把他的真心告白當成開玩笑而笑笑帶過,他也能輕鬆的把都暻秀的否定當成開玩笑,繼續喜歡對方,繼續自欺欺人。
如今都暻秀的話就像熱辣辣的耳光,狠狠的甩在Kai和金鍾仁臉上。
可是,最難以承受的並不是被拒絕,而是即使已經被如此嚴正的回絕,他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停下對都暻秀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