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勝賢視角
「你小時候,是不是就認識志龍了?」東永裴開口,你嚇了好大一跳,他怎麼會知道?
「為、為、為什麼你會知道?」睜著眼睛,不敢置信,難道他真的會什麼讀心術嗎?
「在咖啡廳的那個海灘對吧?你常常跟著志龍,那年他…才十歲吧?是嗎?」他緩緩的描述著,並沒有給你直接的答案。
「對、對…沒錯,你…?」你驚訝得說不出話,怎麼會呢?為什麼不是從權志龍口中聽見你們共同的往事…不,重點是怎麼會有除了你之外的人記得?
「我認識志龍很久很久很久,久到都可以養大一個小嬰兒了,當時你可能沒發現…我也在旁邊。」東永裴拿起飲料喝了一口後,又繼續說下去:「其實一開始我也沒想起當年的事,是昨天…聊天的時候,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想起了那一年似乎還有個小男孩…依稀的記得他也叫做勝賢,本來還不太確定,但現在看來那男孩應該就是你沒錯了。」
「嗯…這有可能嗎?」天啊,你該不會真的要消失了吧?
「什麼?」東永裴一臉不解,「那不是你嗎?」
「不、那是我沒錯…只是你為什麼會記得?」你真的被搞糊塗了,十三年前的那句話,你可是一直都沒忘記過,所以你才在權志龍面前表現得像個陌生人,事實上對他來說,你的確是個陌生人沒錯。
「什麼意思?我不應該記得嗎?」東永裴也很疑惑你到底是在說什麼?
「不,你聽我說,當年我才八歲,就像你說的,志龍哥十歲…」雖然跟你原本準備想說的沒什麼差異,但卻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感覺,「那你還記得當年我跟其它小孩並沒有兩樣,還是能和你們一起混到很晚很晚,都被媽媽罵了卻還不回家嗎?」
「嗯,我還記得志龍天天都跟你打勾勾約好隔天再一起玩呢。」東永裴回想著當時,然後笑了。
「對啊…」你也想起當年兩個人的童言童語。
「等等…所以你的意思是,當時你並不是人魚囉?」
「嗯,沒錯,那時候還不是…但沒多久就是了。」你搖了搖頭,輕嘆了一口氣。
望著東永裴一臉疑惑,你是真的要說出口了,雖然有預想一下結果,最糟也不過就是不能開口說話,但現在因為東永裴居然還記得你,讓一切變得很不一樣,你真心的認為事情有逆轉的可能,「當年你和志龍哥是到那個海灘去過暑假的,你還記得就在你們準備要回去的前一天,他弄丟了對他來說很重要的項鍊嗎?」
「嗯…有點印象但不是很清楚。」東永裴點了點頭,雖然他腦海裡只有破碎的畫面,怎麼也無法順暢的連成一段完整的記憶,但他還是勉強能拼湊出你說的畫面,「很奇怪,關於你的記憶很零碎。」
「嗯,這應該就是我要說的。」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拉出平常都藏在衣服裡的項鍊,「你看,是這條吧!」
「好像就是這條沒錯,我沒記錯的話,是志龍他爸爸送給他的…怎麼會在你那裡?」
「當天傍晚你們回去後,我留下來了,無論如何都想找出來,從小我幾乎是天天把海洋當泳池,原本以為這點小事根本難不倒我…誰知道,我找是找到了,但卻開始漲潮,來不及游回岸上…」你淡淡一笑,是在嘲笑自己的天真。
「然…然後呢?」東永裴皺著眉頭,心底泛起一股酸意。
「然後,就是東旭哥救了我,他帶我去找一個人,說可以讓我繼續活下去…」你閉起眼睛想起那個人的模樣,很龐大、很銳利也很強勢,「那個人跟我說,只有兩種選擇,死或活,活著的話…將擁有尾巴也能繼續保有雙腳,只是太陽下山後就必須回大海,而代價是所有人都會遺忘我,意思就是不會有我曾經存在過的證據,若選擇死的話,我的屍體隔天就會出現在海灘上…」
「要一個才八歲的小孩子做這種選擇?」東永裴很驚訝,這比得知你是人魚的時候更讓他吃驚。
「東旭哥跟我說,選擇活著,以後還能去看看自己的家人,就算他們已經不認得我,至少我能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選擇死亡,那些愛我的人將會一輩子因為我的死而感到悲傷…想想,好像也是,於是我選擇成為人魚,好好活下去。」你看著脖子上的項鍊,權志龍是否還在找它?「但是,那個人有說我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我的經歷,如果說了,我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是什麼?……不對!既然這樣你還跟我說?」東永裴心疼極了,為什麼一個小孩要揹負這麼多?他很難想像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會失去聲音。」摸了摸自己的喉結,目前好像還沒有什麼大礙,「待在陸地上太久聲音也會變沙啞,就像昨天那樣…」
「可是……」
「嗯,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也很疑惑…還有你想起我的這件事也很不尋常。」看來今天得回去好好的問一問崔東旭了,雖然機率很低,但你卻忍不住想…是不是那個人對你施的魔法要消失了?你不會失去聲音也不會變成泡沫?但也有可能…是你將要死去了,所以不被遺忘也沒關係了。
「你昨天是不是就決定要不顧一切了?」東永裴望著你,看起來比你還痛苦。
「哥…是不是很容易把別人的煩惱當做自己的?」沒回答他,你只是笑著丟了另一個問題給他。
「可能吧…」不繼續追問你的答案,因為他知道不說代表默認。
一整天下來,聊以前、聊經歷、聊兩個不同世界裡的各種事物、聊你的真心、聊你的決定…你們聊了好多好多,這過程中,你發現他是個很有趣的好心人,明明是你已經釋懷了的事,但他卻會為此皺起眉頭、嘆氣。
「你人真的很好。」轉過頭面向東永裴,你露出好看的笑,小小的虎牙帶點稚氣。
「什麼?怎麼突然這樣說?」他靦腆的笑著,你還發現他的笑容很溫暖。
「除了你很容易把別人的事當成自己事外,也很有同理心、很溫柔,而且還聽我這陌生人大發牢騷…綜合以上,哥你真的是個大好人欸。」伸出一根又一根的手指細數著他的優點,最後以兩隻大拇指做結論。
「哈哈哈,是嗎?」感覺像是害羞的笑了,「不過…大概只有對你才這樣吧!」
「什麼?」你微微的偏著頭,不懂他這話的涵義。
「不…沒什麼,太陽是不是要下山了?」搖了搖頭,接著望向落地窗外漸漸變色的天空,提醒你。
「噢,對對對、我該走了。」
「我送你吧。」站起身,稍微的整理一下桌子後,拿起車鑰匙在你面前晃了晃。
正當你們倆要往大門走去時,門鈴聲突然響起來,東永裴按下按鍵,卻在螢幕上看到了權志龍,「永裴啊~不在嗎?」
東永裴睜大雙眼轉過頭,用嘴型無聲的說,〝是志龍!〞
天啊,你現在非回去不可,但面對權志龍你要怎麼說?
〝怎麼辦?〞你無助的問。
〝相信我吧?〞東永裴突然回以一個認真的眼神,你用力的點了點頭。
接著他按下了開門鍵,讓權志龍進門,「志龍,我現在有點事要辦,你可以先在我家等我嗎?」
「好啊,反正等下勝賢哥和……勝賢?你怎麼會在這裡?」權志龍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瞥見站在東永裴身後的你,一臉驚喜。
「我在附近遇到他,邀他進來坐坐,現在我要送他回去了,因為他哥哥好像又要…」你不敢相信東永裴居然為了你說謊,對他的感謝在心裡越堆越高,但對權志龍的歉疚也成正比的上升,『哥,對不起…』
「哦、是嗎…好吧,那你們快走吧。」是錯覺嗎?權志龍的臉好像瞬間垮了下來,『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了?』
「嗯,那我們先走囉。」東永裴朝他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對你說:「走吧!」
「嗯、志…唔……」想開口跟他告別,但你卻發不出聲音,睜著雙眼、張著嘴,左手按住喉嚨,難道還是發生了?
「?」原本看著別處的權志龍突然發現異樣,緩緩的將視線飄移至你身上,在你們對上眼之前,東永裴搶先一步的將你拉了出去。
他拉著你一路奔向車子,上車後,他擔心的看著你:「怎麼了?沒辦法開口了嗎?」
「對……咦?為什麼?」很神奇的是,你又能開口說話了,「剛剛、剛剛、剛剛真的連一個音都發不出來…」現在不只能發出聲音,而且還一點都不沙啞,甚至還可能更好聽。
「所以是不能開口跟志龍說話的意思嗎?」東永裴又皺起眉頭,「那我幫你開口總可以吧?」
「我、我也不知道,今天發生太多奇怪的事了…回去後,要好好的問問東旭哥。」就算權志龍知道了你的一切,那又如何?無論你會不會消失,你們還是沒辦法在一起。
「那我先載你回去吧。」發動車子,準備載你回海灘。
「你說,為什麼會這樣?」權志龍不悅的向崔勝賢抱怨著,而姜大聲則是到東永裴的廚房找食物去了,「他們哪時候那麼好了?就算遇到他,也可以約我們啊是不是?」
「我說你啊!從剛剛我進來到現在,你就一直說什麼永裴跟李勝賢偷偷約出去啦、什麼永裴翹班啦、什麼李勝賢幹嘛到處亂跑啦、什麼又惹他哥生氣啦……等等等,你是在吃醋嗎?」崔勝賢一臉不屑的看著權志龍。
「……」白眼,「吃你頭啦!」
「沒禮貌,好歹我也是哥哥好嗎!」
「哥哥就應該幫弟弟好嗎!」嘰哩呱啦,牢騷模式啟動。
「嗚哦哦!有冰淇淋~」廚房裡的姜大聲像是發現寶物一樣的大叫著。
「拿出來拿出來拿出來!記得多拿一根湯匙。」崔勝賢眼睛發亮,把權志龍的牢騷拋向腦後。
友情誠可貴,兄弟價更高,若為食物故,兩者一定拋,而且崔勝賢還會拋到天涯海角去。
「我也要一根。」權志龍附議,雖然他這個人平時不太愛吃甜食,但是為了消一消心頭的忿忿不平,就吃東永裴的冰淇淋做為報復吧。
姜大聲、崔勝賢及權志龍這三人,在東永裴回來前,一起合吃了兩桶冰淇淋,本來還想繼續開第三桶的,不過冰箱開一半的時候主人就回來了,於是就這樣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