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ChanBaek)
一個人的愛可以暫停時間多久?一個禮拜?一個月?還是一年?
朴燦烈說:三年。
你問他:為什麼是三年這麼久?
他會笑而不語,閉上眼睛抬起頭來感受輕輕拂過臉頰的微風。
三年,是邊伯賢給的約定。
三年前,朴燦烈是一個在首爾街上表演的街頭藝人,來來去去的路人也好、旅客也好、韓國人也好、外國人也好,都是他生命中的一個筆畫,然而那個叫做邊伯賢的男人,卻是朴燦烈生命中的好幾個章節。
不管邊伯賢在與不在,始終都沒有完結篇。
『這首是誰的歌啊?』揹著背包,拖著行李箱,站在朴燦烈面前聽完了半首歌的人突然開口。
『是我自己寫的歌。』朴燦烈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真的啊?很好聽呢。』那人也笑了,眼睛瞇成兩條線,邊說邊往前走,蹲在朴燦烈跟前,從口袋裡拿出鈔票放進那充當捐獻箱的帽子裡。
『謝謝。』朴燦烈又笑得更靦腆,樣子看起來還有點傻。
後來,這個人便窩在朴燦烈的旁邊,陪他度過這一天,休息的時候,他們就聊天,表演的時候,他就閉上眼睛隨著朴燦烈的演奏微微的左右擺動。
朴燦烈不曉得為什麼他要這麼陪著自己,結束後,那人才微笑著說:『真的很喜歡你的音樂啊,這不是在當霸王白聽你的表演嗎keke』
這樣的回答讓朴燦烈大笑,什麼霸王,這小子給的錢都能買他唱三天了。
『你是回國?還是?』拎著器材和他並肩走向地鐵,朴燦烈這麼問出口。
『準備出國。』
『哦?去哪?』
『去冒險。』
這答案又讓朴燦烈沒有形象的哈哈大笑,真的是個很有趣的人。
『我叫朴燦烈,你呢?』
『邊伯賢。』
邊伯賢,邊伯賢,是第一章。
後來朴燦烈才從邊伯賢口中知道,他剛從家鄉來到首爾,準備晃個一陣子後,就出國去。
對於邊伯賢,認識不久,卻了解很多。
他是一個勇敢的旅者,像小王子,毅然的決定離開自己的家,到廣大的世界去探險,朴燦烈說:『我覺得這樣做很浪漫。』
邊伯賢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回答:『你看起來不像會講這種話的人。』
朴燦烈搔搔頭,也覺得這不像自己平時會說的話,可是邊伯賢的勇敢,真的很浪漫。
『住飯店嗎?』
『我還沒決定。』
『真是不像話啊哈哈哈,那要不住我家吧?』
『你才不像話吧,要是我是不良分子怎麼辦?』
『所以你不要嗎?』
『不,我要。』
勇敢又浪漫的小王子,是第二章。
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朴燦烈讓一個幾乎陌生的人住進了自己的家。
讓他自由的和自己分享私人空間,對於朴燦烈來說,這簡直是天方夜譚,要是跟三天前的自己說:『你會讓一個剛認識的人和你一起住喔。』
那個三天前的朴燦烈一定會對這番荒謬的話用力的嗤之以鼻。
可是,就這麼發生了。
『你要不要加蛋啊?』邊伯賢的聲音從不遠的廚房裡傳出來。
朴燦烈停下撥弦的手,『好啊。』
才三天,像相處了三年那般自然,自然到朴燦烈都忘記要問他:『你什麼時候要走?』
一碗熱騰騰加了蛋的湯麵,是第三章。
朴燦烈意外的發現,邊伯賢有一副很好的歌喉。
雖然想慫恿他和自己一起表演,但是,一來邊伯賢沒有證照,二來自己竟也私心的想偷偷收藏就好。
『這是新的曲子,還沒完成,你先唱這一段給我聽聽看好不好?』
『什麼啊、到底是你表演還是我表演?』邊伯賢雖這麼說,卻還是接過譜子和歌詞。
『幫我試試嘛。』
『你先彈一次給我試聽試聽。』邊伯賢咚的一下就坐進朴燦烈旁邊的沙發。
朴燦烈開始彈奏時,邊伯賢依然是閉上眼睛仔細的聽著。
結束後,短暫的沉默,邊伯賢沒開口,朴燦烈也緊緊抿著嘴等待。
『果然還是很好聽。』邊伯賢又笑彎了雙眼,『再彈一次吧。』
第一首讓別人詮釋的歌,是第四章。
接連幾天的生活都是這樣,邊伯賢陪著朴燦烈去街頭唱歌,再一起去逛超市,然後一起回家。
漸漸的,朴燦烈已經習慣了,右手邊那個矮了一截的存在。
晚餐過後,朴燦烈或練習,或譜新曲,邊伯賢也總在一旁靜靜聽著。
『你真的很喜歡音樂吧?』朴燦烈放下吉他,看向仍閉著眼的邊伯賢。
『更正,我很喜歡你的音樂。』才微睜開的雙眼,又被主人的笑給拉出弧度。
『謝謝。』朴燦烈不好意思的低著頭笑了,『不過怎麼總是閉著眼睛聽啊?我的形象跟我的音樂有衝突嗎?』
朴燦烈的疑問讓邊伯賢笑翻,『你也知道噢?』
『真的嗎?』
『騙你的。』邊伯賢歛起誇張的大笑,溫溫的說:『因為要用心去感受啊。』
學會了用心取代眼睛,是第五章。
這天,邊伯賢沒有和朴燦烈一起去表演,他說:『我今天要去辦護照,還有,和一個朋友見見面。』
朴燦烈點點頭,沒有多問,也沒有明白卡喉嚨中的苦澀是什麼。
有點心不在焉的表演失誤了好幾次,於是沒到點就把東西收拾收拾離開了街頭,自己一個人去了超市。
護照,邊伯賢不提,朴燦烈都忘記這件事了。
是啊,小王子要啟程了,要去未知的世界探險了。
一個人回到家裡,把東西放下後,便又拿起吉他開始彈奏,不斷的撥弦,不斷的散落滿屋子的音符,終成一首無名無詞的曲子。
等邊伯賢開門進來這個沒開燈的房子後,朴燦烈冷不防的在玄關緊緊抱著他:『伯賢,幫我寫一首詞好不好?』
第一首為了某人而作的歌,是第六章。
那晚的失常,朴燦烈絕口不提,然而邊伯賢還是幫那首歌填了詞。
朴燦烈沒有問為什麼,邊伯賢也沒解釋。
『感覺這首歌跟你以前的風格不太一樣。』
『是嗎?你覺得哪裡不一樣?』
『像是…比較壓抑,也比較悲情?』
『……嗯,偶爾改變一下也不錯吧?』
『你啊,是不是遇到什麼瓶頸?』邊伯賢放下手中的筆,表情嚴肅的問著朴燦烈。
『因為你要走了。』輕描淡寫的說著,又開始撥動指間的弦。
邊伯賢沉默了好一陣,又提起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我必須走的。』
『嗯。』應了一聲後,又是讓音樂填滿靜默的空間。
好久好久,朴燦烈才又開口:『這首歌你錄給我好不好?』
第一次和別人合作歌曲,是第七章。
距離邊伯賢離開的日子,只剩三天。
而邊伯賢已經不跟朴燦烈一起住了,在錄完歌曲之後,邊伯賢便搬出去借宿在朋友家。
朴燦烈依然沒有多問什麼,甚至不知道他那個朋友是圓的還是方的,而那股依舊卡在喉嚨的苦澀,他卻有一點點弄懂了。
那首邊伯賢填詞的歌,名字叫做〝Promise〞——約定。
明明說是比較壓抑悲情的歌曲,卻填了等待著赴約、酸苦中卻透著甜意的詞。
朴燦烈沒有和邊伯賢討論歌詞間的涵義,邊伯賢到最後也沒有提起,不過,他用歌聲完整的詮釋了自己寫的詞和朴燦烈寫的歌。
不知道是第幾次又點開這首歌來聽,聽著聽著朴燦烈居然莫名的來了情緒,眼淚一直掉個不停。
原本自己一個人生活的時候有這麼難熬嗎?
畫不下手的休止符,是第八章。
早晨的機場,朴燦烈其實不知道自己出現在這裡幹嘛。
雖然親眼看著他走一定會很痛苦,但是,他不願作沉睡的玫瑰,一覺醒來後發現最在乎的人已經不在自己的星球。
也不知道邊伯賢會不會希望看到他來送別,所以懷著忐忑的心情,在原地來回踱步。
『燦烈?』
熟悉的聲音讓朴燦烈深吸了一口氣後,回頭。
『嗨。』拉扯出一個有點僵硬的笑容。
『你來了。』邊伯賢依舊是笑瞇起那雙下垂眼。
『嗯。』朴燦烈注意到邊伯賢身邊的人,一個大眼睛的小個子,和一個眼睛不知道睜沒睜開的高個。
『你們先等我一下。』邊伯賢朝他朋友說了句後,便拉著朴燦烈走到一邊。
『我…我是想說,把這個送你。』朴燦烈把手中的光碟遞給邊伯賢,那裡面放的是自己的歌,和邊伯賢錄給他的那首歌,跟自己重新唱一次的版本。
『謝謝。』邊伯賢收下那個禮物,放進隨身的背包裡。
然後,又陷入沉默。
『呃、你手續都辦好了嗎?』朴燦烈擠出這個沒意思的疑問。
『燦烈。』邊伯賢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叫了他的名字,『朴燦烈。』
『怎、怎麼了嗎?』
『你有沒有聽我錄的歌?』
『有啊。』每天都聽呢,朴燦烈把後面那句收在心裡。
『最多三年。』
『啊?』
『給我三年去冒險,可以嗎?』
『你是…』
『我是霸王,要白白佔你三年的時間,可以嗎?』
這個時候,登機前的廣播開始傳遍整大廳,朴燦烈還來不及反應,邊伯賢就伸手緊緊抱住他,而後便真的如霸王似的瀟灑離開。
稍縱即逝的溫度讓朴燦烈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等他轉頭,邊伯賢已經拖著行李走了好一段路。
『這個白癡…』朴燦烈邁開腳步,兩三下追上邊伯賢,拉過他的手回敬他另一個擁抱,『三年,你沒回來,我就飛遍全世界把你找回來。』
告別,為了未完待續,是第九章。
一個月後收到第一張明信片,邊伯賢去追了極光。
朴燦烈把明信片放在邊伯賢以前坐的那個位置,開始彈起了吉他。
這一首歌,就取名為〝Aurora〞吧。
陸陸續續的收到了邊伯賢不間斷的明信片,有夜景、有美得像畫一般的風景、有當地文化表徵的相片、有充滿人文風情的小鎮、還有經典文學的插圖。
朴燦烈沒有回信,他做的,僅僅是為每一張明信片寫歌,為每一寸思念寫歌,為每一絲分享寫歌。
邊伯賢寄給他多少封跨國郵件,他就寫了多少曲子。
他那愛冒險的小王子,是Muses,是聲音悅耳的Calliope,是令人快樂的Euterpe,是可愛的Erato。
人因等待而孤獨,心卻因想念而富足,是第十、第十一、第十二、第十三……第N加一章。
三年後的機場,朴燦烈又來到同一個地方。
說好的,那個霸王要回來了。
這次換朴燦烈身邊站著那兩個人,並肩等著同一個人。
「暻秀,我肚子餓。」
「自己爬不起來吃早餐的,不要抱怨。」
「等等一起去吃飯啊,歡迎他回國。」
「改天吧,今天你們兩個先聚聚。」
「那暻秀要帶我去吃什麼好吃的?」
「金鍾仁,不要講話,把牌子舉好。」
許久,終於在慢慢湧出的人潮中,朴燦烈一眼就看到了他,儘管黑了一點,也圓潤了一點,卻還是和記憶中的他一樣美好。
邊伯賢,邊伯賢,是朴燦烈的一千零九十五章。
上班在電台聽到這首歌,突然的就想打燦白文(靠
於是下班就火速打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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