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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到車上,閔玧其卻只是發動車子,沒有開走,反倒和鄭號錫聊了起來。
閔玧其說,他總是對鄭號錫有股莫名的熟悉感,所以才問他,兩人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面,鄭號錫低著頭把玩自己的手指,「可能我大眾臉吧,哈哈哈。」
閔玧其篤定地搖頭,說不是那種似曾相似的感覺,不是那種好像在哪裡見過的感覺,事實上,閔玧其對鄭號錫的臉完全沒有半點印象,「是那種,我們好像曾經非常非常靠近,近到我的感官只充滿了你的味道,近到我的細胞都把你記下來了,可是腦袋卻感覺非常陌生。」
鄭號錫頓時愣住了,這是什麼讓人頭昏眼花的發言,害他差點暈船了,害他差點忍不住說出是我救了你的命,可是鄭號錫終究還是忍下來,事情好不容易已經落幕,他們好不容易過上趨於平靜的生活,他怎麼可能再另掀波濤。
要是衝動的說出口,那麼鄭號錫該怎麼解釋,他為什麼會在那個時間點正好出現在那個現場,那麼剛剛好的救出卡在車上的閔玧其。
「唉咦,這什麼肉麻兮兮的說法,要說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面的話……」鄭號錫想了想,翻出更久以前的回憶,比三年前那場車禍還要再更早一些,地點是M城的某間銀行,「大概六年前吧,你還記得M城的銀行搶案嗎?你那時候好像是負責跟搶匪對話的員警。」
閔玧其回想了一下,點點頭表示他記得。
「我就是那個被你救出來的人質。」鄭號錫邊微笑著,邊拉下自己左邊衣服的領口,露出肩膀上的疤痕。
閔玧其瞪大雙眼盯著那醜陋的疤,心臟緊緊縮了一下,他怎麼會不認得這個人呢?
那個時候有六個武裝歹徒挾持了全城最大的銀行,而鄭號錫正處於逢九必衰的年紀,正巧不巧就這樣給他碰上了搶劫。
當時鄭號錫腦子一片空白,耳邊傳來孩子的哭聲、女人的尖叫聲,還有歹徒的喝斥聲及槍聲,外面則是警車的鳴笛聲。
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可能是某個女歌手給的吧,鄭號錫居然走向歹徒和他們溝通,一開始試圖勸他們先把老弱婦孺放走,後來見他們的老大態度稍微軟化後,又表示自己可以留下來當最後的人質,在這樣一來一往之下,大多數的人都被釋放,只留下鄭號錫跟幾個銀行行員,還有銀行的經理。
外面的警力越來越多,有個聲音從鐵製的柵欄門外傳了進來,是閔玧其,不外乎就是說些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等等的話。
鄭號錫坐在靠近大門的地上,由一名歹徒看守著,其餘的人則是平均分配工作,有的看住大門及逃生口,有的守著剩下的人質,而老大跟其中一個則是押著銀行經理到金庫裡取錢。
閔玧其的視線穿越過鐵欄杆及玻璃門,看到了單獨被看守的鄭號錫,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害怕,反倒還發起了呆,感覺就像在度過極為無趣的時光,這時候鄭號錫的雙眼回了神,直勾勾地碰撞上站在最前面的閔玧其的眼眸,鄭號錫眨了眨眼睛,微微轉動著眼球讓它們偏向右邊,接著再轉回來直視閔玧其,這樣來回了三次,而閔玧其最後則眨了一下眼睛,但眼皮闔上的那一下卻長達三秒。
閔玧其依舊持續喊話,不過這時他已經將左手放到後腰上,朝身後的同仁打出暗號手勢。
這一切都那麼不動聲色,掩飾得非常好。
鄭號錫忽然抬頭看著在自己身邊抽菸的歹徒,放軟聲調說道:「大哥,我想尿尿。」
歹徒嘖了一聲,「給老子忍住。」
「大哥~我憋不住!要是尿出來弄髒了你的鞋子怎麼辦?何況在這種密閉空間裡面,尿騷味也散不掉吧?」鄭號錫像個孩子般撒嬌,而對象居然是搶匪,說多荒唐就有多荒唐。
「媽的,小孩子屎尿多,站起來。」歹徒將菸蒂丟到光亮的地板上踩熄,喊了喊大門邊的同夥,向他告知一聲自己要帶人質去上廁所,對方隨便點了點頭又繼續盯著外面的警察。
他們通過一條長廊來到廁所外面,歹徒先拉著他進去檢視裡面的狀況,就怕他藏著什麼武器或是從窗戶爬出去之類的,等一切確定妥當後,他便押著鄭號錫到第一個小便斗去,「快尿,不要給我耍花樣,我就在外面,尿完馬上出來。」說完轉身就想走,卻被鄭號錫喊住。
「大哥,你不幫我鬆綁嗎?還是你要幫我Flower?」鄭號錫動了動被綁在後面的雙手,極盡裝可愛的本事向歹徒眨眨眼。
而那名歹徒一臉嫌惡加疑問,「什麼意思?」
鄭號錫笑開了嘴,瞇著雙眼說道:「扶老二啊,大哥你要幫我嗎?」
那粗獷的身形明顯震了一下,「神經病!」收起手槍從腰間抽出小刀,俐落的割開鄭號錫手腕上的繩子後,又恐嚇了幾聲才轉身推開廁所門。
「謝啦!」鄭號錫活動了下雙手,朝著門外補充:「大哥可不要偷看啊。」
門外的壯漢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嘴裡不知道在喃喃些什麼,大概還是在罵鄭號錫吧。